(一)
她
天气有些闷热,小雨淅淅沥沥。风有些慵散,时不时地把雨珠吹在我的脸上,
温和的凉意透过皮肤直达内心,实属惬意。
遇见他的那天,就是这样的阴雨天。
新学期第一课,每个人都要进行自我介绍。所有人介绍完毕之后,老师要求每人写出五个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人名。
我当时就写了他。
因为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,把名字写在了黑板上。他的字很好看,字形端庄严整,笔体遒劲有力,磅礴大气。用“矫若惊龙”形容一点也不为过。
再加上他的声音低沉浑厚,多些“低音炮”的磁性,少些“公鸭嗓”的聒噪。那种略带沙哑的声音给人一种厚重的可靠感和令人着迷的神秘感。
我一下子记住了他。
因为我向来对写着一手好字的男生颇有好感,更何况他的声音又很特别。
之后我们开始做游戏,当时大家刚认识,并未进行固定分组。只能按照当天的座位顺序划分人数,我和他刚巧分到了一组。
他输掉了游戏,被要求抱着某个女生绕着阶梯教室走一圈。他有些为难,迟迟没有动作。大家开始起哄,呼喊着“抱一个”“抱一个”。他连连摆手,身体开始向后退。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:“他有女朋友!”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,全都盯着他看。
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,神情有些不自然,有些害羞,有些尴尬。毕竟有无数双眼睛偷窥到了他的秘密。
大家见他没有做声,以为是在开玩笑,接着起哄。他抬起头,像是想明白了什么,说道:“我真得有女朋友,换一个惩罚条件吧。”
“没事,有女朋友也不怕,反正她也看不见。”
他可能招架不住同学的热情,尴尬地笑了笑,说:“女朋友和我上同一堂课”。
可能是他的朋友看不下去了,帮他解围:“他有女朋友。”然后用手指了指某个方向。
他点点头,“嗯,那是我女朋友。”
那时候我才相信,他是真得有女朋友。
他女朋友身材丰腴,前凸后翘,颇有唐代女性的韵味。她有着标准的黄种人肤色,身高1米6多,看起来和他差不多。她面带笑容,透露着自信,给我一种优秀且强势的感觉。
奇怪的是,当我得知他有女朋友后,游戏瞬间变得索然无味。
第二次素拓课,我们进行了抽签分组。
命运的安排总是很玄幻。多人的大课,我和他抽中了相同数字的签,即我和他分到了同一小组。同时还有我的好友,后来成为了我们组的组长。而他的女朋友被分在了另一组。
至此以后,我们每堂课都会进行素质拓展活动。通过小组之间的相互竞争,对小组进行排名,然后再依据小组成员的表现,确定我们每个人的期中期末成绩。也就是说,小组排名越靠前,我表现的越多,我的成绩也就越高。
最初我是为了能有一个好成绩,所以全权听从组长的安排,也总是拼尽全力。
只是在几次活动的相处中,我发现他是一个很沉稳、很可靠的人。他会给组长出谋划策,也会服从组长安排。他说的每一句话、做的每一个行动都很有力量,让人不自觉的信任他。虽然组内成员都在努力,但只有他在尽力。
我知道,他以后一定是个成功的管理者。
他比较瘦,比我高不了多少。相比组内其他女生,我看起来是最瘦的,所以组长安排他负责照顾我。
他第一次背我的时候,我的腰板挺得很直,刻意与他保持一定距离,组内其他女生也都如此,结果活动进行地步履维艰。组长下令休息,对组员进行了开导,要求我们每个人都去自然放松,完成这项任务。大家都是伙伴,要什么儿女情长。组长的话向来很精辟。
后来他背我的时候,我总是把自己头搭在他的肩上,像婴儿一样,完全放松地蜷在后面。
他的背很宽大,很温暖,和他这个人一样。身体的温热透过衣服,直穿我的心脏。他的呼吸均匀而沉重,我的身体伴随着他的呼吸,也一上一下的起伏着。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,胳膊偶尔碰触到他下巴的时候,还是被扎着生疼。
他经常出汗,汗水从他的额头,顺着麦肤色的脸颊,滴到了我的手臂上。我有些心疼,抬起手准备用衣服给他擦汗,但我随即想到了什么,放弃了这个念头。
他要是我的男友就好了。可是他不是。
从那时起,我就应该喜欢他了。
生平第一次,我明白了何为“安全感”。
生平第一次,我知道了何为“人格魅力”。
生平第一次,我产生了“挖墙脚”的念头。
生平第一次,每周二成为了我最期待的日子。
那时候的他于那时候的我而言,就如同一束遥远而明亮的光,温暖却不炙热,耀眼却不刺眼。
那一年,我18岁。
他
我知道她喜欢我。因为她看向我的时候,眼里有光。
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,我并不清楚。
我是在素拓课认识她的。
她很瘦,喜欢动漫,热血中二,心思单纯,甚至有些傻乎乎的。她总是把想法写在脸上,所以特别好懂。组内不止一个成员告诉我,她看我的时候,目光灼灼,眼神炽热,有些仰慕,还有些害羞。
她也知道我有女朋友。第一堂素拓课的时候,我就向大家宣布了“我有女朋友”。具体细节忘却了,但自己当时蛮霸气的。
由于是素拓活动类型的课程,她和我又是同一小组,所以我们难免会有身体接触。
再加上期中期末成绩与小组的胜利率挂钩,所以为了团队更是为了自己,我必须得服从组长安排,尽力而为。
她喜欢穿格子衬衣,让她瘦小的身材看起来更像个小学生。她也没有什么城府,总是很直接的表现自己的喜欢与厌恶。所以我们整个小组的成员都很照顾她,把她当作一个正在成长的、不成熟的妹妹,我也不例外。
几次活动相处下来,我发现她是一个很认真、很有团队意识的人。她很认真地对待每次活动,每次组长安排的任务也都会尽善尽美地完成。她并不像其他组员得过且过,她总是在不断地挑战极限,不断地突破自己,尽可能的不给组员添乱,竭尽全力地去帮助组员。
我知道,她和我是同一类人。
每次做活动,和其他女生比起来,我背着她就如同背着一片羽毛。她总是用下巴轻轻抵着我的肩膀,她的呼吸声很安静,从鼻孔里透出的热气湿湿的,似有似无地抚着我的耳廓,让人感觉又痒又麻。她的胸紧紧地贴着我的后背,小而柔软。安静的时候,我能感受到她心脏剧烈地跳动。她的胳膊总是轻轻挽着我的脖子,生怕把我勒着似的。
我背着她的时候,她总是不说话,静静地听从组长的安排,静静地等着其他队友的配合。有时候她安静的能让人忘了她的存在。
我问她为什么不出声。
她说,听从组长安排就行了,我说话怕分散队友的注意力,拖延时间,给小组拖后腿。
有时候活动强度很大,我会出很多汗。她总会用很低的声音问我要不要帮我擦汗。我说,不用了。然后她又开始沉默。
大概就是一次次的活动,一次次的接触过程中,她喜欢上我的吧。
但我终究是有女朋友的人,我一直知道自己的分寸与底线。
我不想伤害她,更不想伤害我女朋友。
(二)
她
快到学期期末考试了,我在图书馆复习专业课。
他给我发来了消息,问我有没有时间。
我问他怎么了。
他说想让我帮忙,想让我回答几道问题。
我说,没事,你说吧。我尽力而为。
他给我发来了很多照片,是B站会员答题活动。
那时候整个社会的版权意识并未觉醒,B站不是上市公司,也没有出圈,仅仅是二次元爱好者的聚集地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B站是一个比较小众的视频平台。要想成为B站正式会员,需要2小时内答完道与ACG相关的问题,成绩必须在60分以上,否则重新来过。
他知道我喜欢动漫,所以想让我帮忙答题。
那些题目难度很大,虽然我经常看动漫,但不是所有类型都有涉猎。更何况很多印象不深刻的剧情看完就忘。
我告诉他,题目有些难,我怕很难完成。
他说:“没有关系。不会的题问度娘就行。我也是百度的,只是时间有限,一个人忙不过来。”
我说,行吧。
我收拾好东西,从图书馆快速走回了宿舍,打开电脑,帮他搜索那些题目。当时的B站还很小众,题目又很细节,很多题根本搜寻不到,即使搜到了题,也没有答案。因为大家都不知道,也没人回答。
那是他第一次求我帮忙。
那是我第一次使出了浑身解数。
新学年开学后,日语成为了他的专业必修课。他和我并不是同一专业,所以我们的课程学习有了很大区别。
我为了见他,选择旁听他的专业日语课。
当时该日语课程有两个时间段可供选择,由于我自己的专业是晚课,所以只能选择下午那堂日语课。
不凑巧的是,他选择了晚上那堂日语课。
直到有一次,他晚上有事,把课临时调到了下午。
他遇见了我,有些惊讶:“你怎么在这?”
我说,我来学习日语,看动漫和日剧方便一些。
他点了点头,坐在了靠墙的后排位置。
我是旁听生,理应坐在后面。可是后面的座位早被成群结伴的人占了,我又是一个人,只能坐在了空荡荡的前排靠墙位置中央。
当时我没有课本,只能看着教授的PPT。教授时不时的点名某个学生读单词、读句子和进行日语对话。坐在前排的我既尴尬又紧张,尴尬的是怕自己被教授提问,紧张的是怕自己在他面前出糗。
那堂课,我整个人基本不在状态,脑瓜子一直嗡嗡的。我盯着教授的嘴看了1.5小时,然而一个字儿都没记住。
他日语期末考试的时候,我正在图书馆复习专业课。
和上次一样,他需要我帮忙。
他把日语考题给我发来,让我看完以后,把所有选择题的答案发给他。
我照做了。即使我知道他这种行为并不好,但我还是帮了。只是我并不清楚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。
几个月后,他问我借钱。
我问他借多少。
他说,等奖学金发了会立马还我。
我有些吃惊,问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。
他说,有急事。但是手头并没有这么多钱。
我说,你有急事,可以和父母商量,父母不会不理解你的。
他说,我不想让父母担心。只是现在奖学金没下来,所以有些拮据。
我说,我卡里没那么多钱。我还要给自己留生活费,我能借你元,你看可以吗?
他说,可以。剩下的我再找其他朋友帮忙。
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,又问了一遍,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他还是含糊其辞,并未和我说实话。
我不再追问,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。
在他还钱之前,我总是隔三差五地打听他奖学金的下落。
因为我可以打着“还钱”的幌子,频繁地找他聊天,让他请我吃饭。
那一年,我19岁。
他
临近期末考试,课题大作业和论文特别多,根本无暇顾及日语课程的复习和考试。
我想到了她。
因为那次偶然发现她旁听我们的专业日语课,我知道,她在学习日语,而我的日语考试有救了。
我提前和她打过招呼,让她随时准备着,接收我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