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婚当天,他纳的妾是他表妹,从那夜起正宫

第1章

世人皆知,当朝九公主对驸马求而不得,爱不能,解不脱。

……

九公主又发疯了。

这次,她毒哑了京城新晋梨园名伶姜泠月的嗓子。

据说起因是驸马爷秦隽泽听过那名伶的戏,夸了一句“如听仙乐,陶醉其华”。

听闻这消息时,九公主沈芷伊正坐在亭台里,欣赏自己纤指上刚染好的丹寇。

小太监赵英忿忿不平:“一个贱婢,竟也配跟我们公主一并被人提及。”

末了,他又啧啧称赞:“奴才从未觉得这颜色好看,在公主手上竟令人移不开眼……”

话落,一道颀长身影跨入凉亭,带来一袭清冷。

赵英连忙住了嘴跪下行礼:“见过驸马。”

秦隽泽看也不看,跨过赵英走到沈芷伊面前微微一礼。

“见过公主。”

一举一动,皆是无可挑剔的世家风范。

沈芷伊懒懒倚在那靠背上,朝秦隽泽伸过手去,眼里仿佛有璀璨光泽流动。

“驸马看我这丹寇颜色可好?”

他俯身凑近沈芷伊,视线定在那手上。

如血液般的赤色丹寇衬得那手如瓷般白皙,几乎勾的人魂魄漂浮。

可惜,越艳丽的东西,越是有毒。

两人姿态亲昵得如一对恩爱夫妻,秦隽泽的语气却冷得像冰:“堂堂九公主,与一个伶人为难,这就是你的皇家气度?”

沈芷伊眸光一顿,旋即侧头看他:“夫君这话何来?”

她惑人的眼弯起,盈盈笑起来的样子可谓天姿国色,惑人至极。

“雷霆雨露,俱是天恩,我们皇家给的,罚也是赏。”

秦隽泽抬手,一把捏住她的下颌。

沈芷伊的脸本就白皙至极,还没用力,无暇的颜色当即便显出红艳的痕。

“好一个天家风范。”

秦隽泽笑了。

他微凉的唇擦过沈芷伊的耳廓,吐出的温热气息让她浑身一阵颤栗。

“沈芷伊,你看来是想成为我朝第一个被休弃的公主?”

沈芷伊唇角的潋滟笑意一僵。

她知道秦隽泽敢说,自然便做得到。

毕竟,他秦隽泽可是延续了五百年的第一世家秦家的下一任家主。

而他们沈家,坐上这皇位也才不过七十六年。

百姓中或许有人不知道皇帝姓什么,但一定认得秦家那黑底麒麟纹家徽。

——别的公主出嫁叫下嫁,她沈芷伊嫁给秦隽泽,那叫高攀。

沈芷伊抬手搂住秦隽泽的脖颈,声音淡而温顺起来。

“何必说出如此伤感情的话,驸马若是喜欢,我立时安排将人接进府中就是了。”

秦隽泽斜斜瞥她一眼。

“不必了。”

他漫不经心地用指腹往沈芷伊红唇上一抹。

太浓烈了些,似艳鬼索魂一般的美,他看着刺眼。

秦隽泽温声道:“搬回你的公主府,别再挑战我的耐心。”

他越是温柔,越是证明忍耐已到极限。

沈芷伊识趣地收拾包袱,款款上了马车。

九公主的马车离开秦家往公主府驶去。

路过醉月楼,一群公子哥探出来头来。

其中一个大笑道:“你们输了,给钱给钱!她这次只在秦家待了半月便被撵出来了。”

众人一边掏钱一边抱怨:“啧,真是高看她了。”

一个脚步虚浮的男子醉醺醺摇头。

“秦世子为何还不休了她?这毒妇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,如何配得上芝兰玉树的天下第一公子……”

旁人脸色骤变,手忙脚乱捂他嘴。

“这种话都敢说,不怕她要了你的命!”

那人惊觉失言,酒瞬间醒了一大半。

马车摇摇晃晃远去。

车内,沈芷伊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。

她记不清,这是她第几次灰溜溜的回到公主府了

只依稀记得,第一次便是与秦隽泽成婚的第二天。

皇帝最宠爱的九公主嫁入第一世家,婚礼隆重得如同两国联姻似的。

然后成婚当天,秦隽泽就纳了个妾。

——他的表妹白云倾。

金枝玉叶的九公主从那夜起便成了全京城的笑话。

第2章

洞房花烛夜,宠冠皇城的九公主独守着龙凤烛至天明。

而秦隽泽,宿在了妾室白云倾房中。

沈芷伊哪里受的了这个气,天一亮便砸了新房带人离开。

而秦家不闻不问,仿似没有这个人。

一个月后,皇帝召见,沈芷伊便灰溜溜回了秦家。

从这以后,有一就有二。

别人都是驸马住在公主府,她沈芷伊嫁进秦家却是每每不顺就被撵回自己府中。

京城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笑话她,却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。

毕竟人人皆知,九公主狠毒、奸险、善妒,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疯子。

不知何时,公主府到了。

帘子一拉开的瞬间,沈芷伊嘴角勾起标准弧度,如同戴上一张最姝丽不过的面具。

赵英凑上前:“公主殿下,二公主派人来邀您往南风馆一叙。”

南风馆,男色聚集之地。

二公主沈连华的驸马两年前死了,二公主成了寡妇。

不过她一点不伤心。

嫖男妓,捧戏子,蓄面首,好不风流。

两人名声都不怎么样,便常凑做一块玩。

“二姐倒是知道疼我,知道我现在缺男人”

沈芷伊马车都没下,又往南风馆行去。

行到一半,马车停下,前方传来喧哗之声。

沈芷伊懒洋洋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赵英掀开帘子:“公主殿下,前方有人打起来了。”

“好像是两男争一女,都打得见血了……”

“嚯!”心情正不虞的沈芷伊眼睛顿时一亮。

她起身就欲下马车凑上前去看热闹。

就在此时,正打着的两人中的一个竟被打到了马车前。

马被一惊,嘶鸣着高高扬起马蹄。

马车失去平衡,沈芷伊差点没当众摔在大街上!

索性车夫及时控制住了马。

赵英脸都吓得煞白:“公主,您没事吧?!”

沈芷伊抬手扶了下鬓角,堪堪才恢复华贵不可攀的模样。

“无妨。”

赵英松一口气,铁青着脸对人群呵斥道:“惊扰九公主圣驾,你们不想活了?!”

人群一阵骚动,连正在闹事的都停下来,黑压压跪了一片人请罪。

一个女子急忙走出来,行走间姿态袅娜,盈盈一跪如弱柳扶风:“一切皆因泠月而起,泠月给九公主请罪。”

一听见这名字,赵英立时横眉倒竖,压低声音。

“公主,这好像就是那个在驸马爷面前搔首弄姿的梨园贱婢。”

眼见京中传闻里的两大女主角齐聚,本来围观着的吃瓜民众立即都竖起了耳朵。

沈芷伊一抬手,赵英忙扶住。

她款款下马走到那低垂着头的女子面前。

“你就是姜泠月?”

“回九公主,是。”

姜泠月似乎很怕的样子,声音发颤而喑哑。

沈芷伊凤眸微眯,轻笑道:“抬起头来。”

跪着的人依言抬头。

沈芷伊看清那张脸便是一怔。

清雅至极,我见犹怜。

尤其一双眼眸,如秋水一般朦胧而多情。

和白云倾如出一挂,却又比之她更美一些。

秦隽泽从来喜欢的便是这种水仙花一样的姑娘。

沈芷伊蓦然觉得胸口堵得慌。

不过只一瞬,那情绪又被她不露分毫的强压下去。

她饶有兴致地轻启红唇:“姜泠月,本宫见都没见过你,外面却在传是我毒哑了你,你有何解释?”

外面关于她的难听流言多了,沈芷伊向来不在乎。

只是既然遇见,便起了兴致问上一问。

谁知那姜泠月却瞪大一双眼,泪如断了线一般,不停磕头。

“公主饶命,公主饶命……”

沈芷伊一挑眉,就听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“公主,您的马车拦着街道,又是在唱哪一出戏?”

平静又熟悉的语气,沈芷伊却是心内一沉,她蓦然想起这条道路正是秦隽泽日常最经常走的街道。

不过瞬间,她便眼波流转地轻笑:“驸马这是来接我回家的?”

秦隽泽淡淡看她一眼,还未说话,一句“世子……”响起。

沈芷伊回身一看,就见姜泠月正楚楚可怜望向秦隽泽。

那一声哀怨又凄楚的呼唤,什么都没说,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。

沈芷伊看着,不知怎么,竟想笑。

只是下一瞬,她笑意便凝住。

却是秦隽泽绕过了她,走向那姜泠月,将人温柔扶起:“莫怕。”

沈芷伊心尖不受控制地一痛。

便听秦隽泽又对自己冷冷道:“公主,这话我只说一次,泠月已经是我的人,你莫动她。”

说完,他便护着姜泠月,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。

沈芷伊定定站在原地,看着两人的背影。

风一吹,将沈芷伊脸上最后一丝笑意吹散。

乌鸦鸦的云髻,浓黑眉眼,白皙的脸上红唇烈烈。

明明有着这世间最浓烈至极的容色,最灼目光华的九公主,却好似在这一瞬黯然失色。

第3章

直到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,沈芷伊垂眸掩去眼底黯色。

她下巴微微扬着,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道:“回府。”

回府后,沈芷伊翻来覆去,一夜未入眠。

翌日。

侍婢给沈芷伊梳妆完后,沈芷伊闭上眼唤道:“赵英,给本宫按一按,头疼。”

话落片刻,一双温热的手抚上沈芷伊的太阳穴。

手法不疾不徐,轻重有度。

头疼舒缓不少的沈芷伊赞道:“你这手法倒是长进不少。”

一个温柔男声带笑回道:“多谢公主夸赞。”

沈芷伊倏地睁开眼,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。

她眼眸锐利起来:“你是谁?”

男子忙跪下:“禀告公主,草民是近日新进南风馆的,昨夜您没去,二公主便将草民送了过来,今日赵公公叫草民来服侍您。”

沈芷伊不说话,静静审视着他。

这才发现,这人竟生得与秦隽泽六七分相似。

尤其一笑起来清风醉月,那薄唇似极了秦隽泽。

就在那人神色逐渐变得惶然时,沈芷伊饶有兴致地开口:“既是二姐送来的,便留下吧。”

……

京城传言,九公主府近来夜夜笙歌。

“这九公主实在荒唐,因不得驸马喜爱,竟寻了一个与驸马相似的替身聊以慰藉……”

“听说那公主府夜夜红烛长燃,嘿嘿嘿……”

醉月楼雅间里,秦隽泽手中瓷杯啪的一声碎裂。

一旁的姜泠月先是一惊,随即声音婉转地劝慰:“世子,公主或许是以为您纳了妾入府,她这是与您做气呢!妾这就去……”

还没说完,秦隽泽冷着脸起身往外走去。

他到公主府时,沈芷伊正躺在贵妃榻上,因为喝了酒,雪白脸上飞起红霞,美得活色生香。

有个男子跪在一旁,一边喂她吃葡萄,一边唱艳词。

“少年红粉共风流,锦帐春宵恋不休……”

她眼眸半阖,唇角带笑,好不逍遥。

秦隽泽的眸子骤然暗下去。

他平静地唤道:“公主。”

沈芷伊醺然的眼睁开。。

半晌,她才看清人似的笑道:“哦,是驸马来了!”

说完瓷白的下颌向旁边的人一扬:“还不快给驸马倒酒。”

身旁男子乖巧的应声:“是,公主”

沈芷伊斜睨了一眼,心内感慨。

赝品到底是赝品,在秦隽泽面前,这人便被衬得太过寡淡。

但她还是眼波一转,笑道:“驸马,长得是不是有些像你?”

男子抬头望向秦隽泽,又垂眸浅笑:“长得有几分像驸马,是草民的福分。”

秦隽泽一双寒凉的眼扫过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这便是你找到的新玩意儿?”

“那你又不陪我。”

沈芷伊语气带着几分嗔怪:“你知道我一直喜欢的不就是你这张脸,对着这张脸,本宫都能多吃两碗饭。”

全京城都知道,九公主从幼时一见秦世子便爱得痴狂,长大后,更是不顾秦世子已经有意中人,强逼皇帝赐婚。

秦隽泽终于动了,他拔出一旁缀满宝石的用作装饰的长剑。

剑光一闪,一抹红便从那男人的修长脖颈划过!

几滴血珠飞溅在沈芷伊脸上!

男人随之重重倒地,挣扎死去。

沈芷伊心口猛然一跳,骤然沉下脸,冷冷逼视秦隽泽。

“驸马这是干什么?!”

秦隽泽却直接把剑一扔,上前一把擎住沈芷伊的手,咬住她的唇珠。

这一吻,几乎要将沈芷伊周身空气都耗尽。

沈芷伊喘息着,低声叹息:“可惜了,我还来不及知晓他叫什么名字。”

秦隽泽低声笑起来,一把将人抱起。

“再让我看见那些冒牌货,我连你一起杀。”

沈芷伊还来不及反驳回去,只觉天旋地转间便换了一方天地。

衣衫褪去。

秦隽泽掐住她的腰,疾风骤雨。

没有半分温柔。

一切结束后,两人又仿似变作一对正常夫妻。

沈芷伊亲手帮秦隽泽穿上外衫,只穿衣时,不知从何处落下一方黑色丝帕。

角落还绣着一抹白色云纹,并一个小小的倾字。

沈芷伊眼底一冷。

撕拉一声,那帕子被她撕碎成两片。

接着,她言笑晏晏将自己的手帕塞进秦隽泽怀中。

秦隽泽看她一眼,任她作为。

只穿戴整齐后,他将她揽在怀里,冰冷的唇拂过她的眉心。

道:“回府吧,过几日我要迎姜泠月入府,仪式该由你这个正妻亲自操办。”

第4章

这一刻,沈芷伊的心重重坠入了冰窟。

冻得她浑身血液几乎凝结。

秦隽泽将她略有些糟乱的头发捋好,笑问:“不高兴?”

“高兴,驸马如此信任我。”

沈芷伊又勾起唇,颊边一个浅浅的笑涡晃得人眼晕。

“一定给你好好操办!”

……

姜泠月入府的前三日,沈芷伊带着一群侍从浩浩荡荡去了她住的小院。

这架势太过骇人,姜泠月吓得又是跪在地上哭泣涟涟。

沈芷伊啧然笑道:“你怕什么?本宫是来给你送东西的。”

说完,一个侍从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上前。

姜泠月心落下。

也是……她可是秦世子亲自发话迎入府的,九公主就算再嚣张跋扈又能真把她如何?

下一瞬,沈芷伊一掀红布。

姜泠月腿便一软。

只见红布下竟是一摞纯白无瑕的锦缎!

沈芷伊笑道:“蜀地进贡来的上好的云锦,本宫便赐你以此做嫁衣!”

姜泠月脸色变得煞白,眼泪如雨珠滚落。

沈芷伊偏头问姜泠月:“这是本宫精心为你挑选的,怎么,不喜欢?”

赵英立刻厉声呵斥:“大胆,公主的赏赐都敢不收。”

姜泠月发着抖摇头。

沈芷伊遂哼笑一声,心满意足的离去。

翌日。

池塘边,沈芷伊正在喂鱼。

身后秦府管家问道:“公主,不邀请一些与世子交好的同僚来吃酒吗?”

沈芷伊看着水里的涟漪一圈圈打着旋,头也没回。

“娶个妾而已,吃酒?要不要本宫将皇上也请来?”

秦府管家面色一变。

就在这时,一道焦急的身影闯入园子。

“公主,出事了!那姜泠月死了!”

沈芷伊脸色骤变。

不多时,秦隽泽冷着脸找来,几个仆从抬着一道盖着白布的尸体跟在他身后。

看着秦隽泽那双戾色隐现的眸子。

沈芷伊心瞬时沉下去。

她扯出笑:“驸马这是……?”

话未完,秦隽泽将一封信重重砸在她身上。

“你干的好事!”

沈芷伊一颤。

轻飘飘的纸落在她身上,却仿若一把重锤砸下。

沈芷伊捡起那几张纸,手绷得紧紧的。

“……九公主命妾着丧服成亲,妾不堪受此大辱,特用九公主的赐的锦缎悬梁一死,只盼来世再与世子相逢……”

看完信,沈芷伊的心越发下坠。

怎么会如此?

赵英已经查清楚,无论是毒哑嗓子还是街道拦人都是姜泠月精心筹划的一场戏,好不容易搭上秦隽泽,她又怎么舍得轻易自尽?

可此刻那冰冷的尸体却又明明确确摆在眼前。

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会相信。

尤其是秦隽泽。

在他心中,自己就是一个狠毒冷血的女人。

沈芷伊将已经逼上眼眶的涩意强抑下去,嗤笑一声。

“只准驸马动我的人,不准我动你的人?”

秦隽泽眼中煞气渐浓,一把掐住沈芷伊下颌。

沈芷伊被迫仰头与他对视。

两人近得呼吸都交缠。

阳光撒下,她一双眸子盛了光一般。

秦隽泽手逐渐收紧。

她总是这样,明明杀了人,却还敢露出这样的澄然无辜的眼神。

剧烈的疼痛让沈芷伊挣扎不已。

这一刻,她以为他真的会杀了她……

“表哥不可!”

一声娇柔的呼喊传来,连带着几声咳嗽。

沈芷伊便觉秦隽泽手一松,目光看向来人,瞬间变得温柔。

他一把甩开沈芷伊,扶住来人。

“你身体不好,怎么出来了?”

那女子着清雅绿裙,面带病色,真如弱柳扶风般雅致美好。

沈芷伊也咳嗽不止,可看着她,心中却戾气涌起。

她哑声质问:“白云倾,你来做什么?”

白云倾冲她微微一礼:“见过公主。”

不等沈芷伊开口,她便起身,走到姜泠月的尸身前看了看,轻轻柔柔的叹息一声。

“真是可怜人。”

沈芷伊冷笑不已。

“可怜?怎么,你也想下去陪她?”

白云倾捂住唇又是一声咳嗽。

她一双眼悲天悯人:“公主,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,就算再嫉妒,这毕竟也是一条人命。”

三言两语,便给沈芷伊定了罪。

沈芷伊越发恶心。

无辜人命?白云倾说出这话何其讽刺。

沈芷伊眼前浮现一张苍白至极的孩童脸庞。

她的景儿……

心脏像是被揪起,疼的她整个胸腔都翻搅起来。

沈芷伊再也忍不住,狠狠一耳光挥在白云倾脸上,声音满是恨意。

“我应当警告过你,别出现在我面前!”

“表哥……”

白云倾霎时便倒在地上,咳出一口血,接着竟是直接晕了过去。

沈芷伊冷眼旁观。

可下一瞬,就见秦隽泽抬手。

只听“啪”一声!

沈芷伊头重重偏过去。

所有人目瞪口呆。

驸马竟为了一个妾室掌掴了堂堂九公主!

第5章

沈芷伊眩晕半晌才回神,她看向收回手的秦隽泽,舌尖抵了抵有些发麻的腮帮。

站满了人的庭院,除了风的呼啸,静得可怕。

沈芷伊哑声问:“你为了她打我?”

秦隽泽将白云倾抱起,语气似淬了冰。

“沈芷伊,我说过,景儿的死与云倾无关。”

“景儿落水时,云倾为了救他不顾生死在寒冬跳了湖,若非当时落下病根,现在身子也不至于败落至此。”

“你不感恩便罢,竟还处处找茬!”

沈芷伊仰起头,睁大眼才没有落下泪来,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。

脑海中濒临崩溃的那根弦,终于断了。

她红着眼看向将白云倾紧紧护住的秦隽泽,唇角一抹嘲讽的冷笑。

“不顾生死?那她怎么不去死?!”

“等她下了地府,本宫再给她好好上几炷香感恩!”

秦隽泽眼中骤现冷色,周身携着无尽风雨欲来的暗涌。

“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子,比你还恶毒,景儿的死,焉知不是你这母亲作下的孽。”

说完,秦隽泽抱着白云倾转身离开。

沈芷伊茫茫然愣在原地。

赵英上前,满是心疼地小声轻唤:“公主……”

蓦然间,沈芷伊倏地喷出一口血。

衣服上的白荷染上一串暗红色的血珠。

她重重倒了下去。

……

“母亲,母亲……”

稚嫩的童声一声声唤着,沈芷伊猛地睁开眼,嘶声回答。

“景儿!”

入目却只是一片随风晃荡的帘帷。

“公主,您醒了?”

赵英凑上来,满目担忧焦急。

沈芷伊呆呆盯着床顶的花纹看了半晌,哑声道:“赵英,我又梦见景儿了。”

一句话,赵英便红了眼。

“公主,小主子……”话到一半,他低声啜泣起来。

沈芷伊与秦隽泽其实曾有过一个孩子,名唤秦景。

那孩子长得极像沈芷伊,又如秦隽泽般天资聪颖,见到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。

只可惜,不到三岁便夭折。

那是一个隆冬,沈芷伊带孩子去看望孩子的祖母秦夫人。

孩子在院中玩耍时不知怎么便跑丢。

消息传来,沈芷伊匆匆赶出去,却只见到一具浑身湿透紧闭双眼的小小的身体。

一旁,是同样浑身湿透的白云倾。

他们都说,秦景是失足坠湖,白云倾将他救起来时已经没气了。

可沈芷伊不信。

她的景儿最是乖巧,她又三令五申,绝不可能自己偷跑到湖边去。

她想杀了白云倾,此事甚至闹到了皇帝面前。

可最后一句意外便结案,只因白云倾是丞相之女,更是秦家主母的外甥女……

沈芷伊喑哑的哭腔飘在空荡的屋里,比冬日的风还苍凉。

“赵英,我没用,我保护不了景儿。”

“我甚至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,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无用的母亲……”

凄厉的诘问让人闻之心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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