疤脸男人对他带来的那些小伙子使了个眼色，小伙子正要动手，学校一侧的路口冲过来几个老师和学生。为首的是一个身高1米9的中年男人，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大喊：“住手！住手！你们都给我住手！”
他话到了，小伙子们的巴掌也都挨到三个男生的脸上了。把三个男生打的直趔趄。
赶过来的是教导主任，带着几个老师冲到学生们的跟前，安排让几个老师检查伤势，送医院。耳朵破了的，躺地上的，右手肿起来医院。
黑子，和最后挨巴掌的几个学生，被教导主任让老师带回学校。疤脸男人也跟着。
教导主任看着疤脸男人说：“你是谁？”
疤脸男人：“学生家长。”
教导主任：“哪个学生的家长？”
疤脸指了指黑子，黑子的班主任看着疤脸说：“我见过黑子的爸爸。你是他什么家长？”
疤脸：“我是他亲叔叔行不行？”
教导主任：“先回学校里。”说着带着黑子、三个高中生和老师们就回学校。疤脸男人也不跟他争执，让两个穿黑西服黑衬衣的小伙子跟着，其他那些黑西服黑衬衣的先走了。疤脸带着两个打手似的人跟着进了校园。这时候还在校没走的老师学生都在远处围观。
若干人都陆陆续续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。教导主任坐下，黑子班主任跟黑子在一边站着，欧豪班主任刚才已经医院。其他老师都没出去，疤脸也不走，还自己拉了一把凳子坐下。
教导主任看着三个外校的高中生，慢条斯理的说：“说说吧。哪个学校的？”
这几个来找黑子麻烦的是附近另一所高中的学生，包括他们打架之前提到的傅薇都是一个学校同年级的学生。在溜冰场黑子认识了跟他们一起来的傅薇，其中今天领头的那个高中生正在追傅薇，但是黑子追到了傅薇。高中生气不过，领着平时玩的不错的同学来找黑子麻烦。本想自己年纪比黑子大，人数多，就想吓唬吓唬黑子，别让他再找傅薇。
打架的过程双方都做了描述。
教导主任让外校的几个学生留下全部参与人的姓名，年级，班级，父母双方的联系方式、姓名，班主任姓名。
疤脸男人要拦着，说：“哎，等等，我们家孩子在学校门口被小流氓拦住挨揍，你们就这么把人放走可不行。”
教导主任不理会疤脸说：“校内学生之间打闹，我看就不必报警了。医院看看另外三个学生的伤势。你们几个先回家，跟自己父母说清楚情况，明天都来一趟我们学校，看协商怎么解决。”
疤脸跟黑子从学校出来。
黑子说：“医院看欧豪。”疤脸想了想也对，正安排那两个黑衬衣黑西服的去开车过来，就看见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的教导主任，疤脸就喊：“老师！老师！主任！”
教导主任停下，看着他俩。
疤脸：“主任，医院，跟我车一起走吧？”
教导主任冷冷的说：“不必了。”说完蹬自行车就走了。
疤脸：“你们教导主任够横的啊。”
黑子：“我没少在他办公室罚站，全校最令人讨厌的就是他。”
医院，找到欧豪。欧豪右手食指骨折，夹着夹棍，手腕软组织挫伤，胳膊也被吊了起来，挂在胸口。
黑子看到欧豪这披挂问：“怎么？真的骨折了？你看我不找机会收拾他们几个的。”
欧豪说：“是我用拳头打对方头的时候，太用力，把自己手指戳骨折了。”
一个学生的耳廓软骨撕裂。另一个学生轻微脑震荡，内脏挫伤。
疤脸听完这些反倒笑着，医院过道椅子上的欧豪说：“小伙子，可以啊。多大了？”
欧豪看都不看他，梗着脖子说：“14！”
疤脸说：“有出息！”
黑子说：“一会儿跟我回家吃晚饭吧？”
欧豪点点头说：“那走啊！我都饿了。”
另外两个学生的家长也都已经来了。疤脸带着医院。
欧豪跟在黑子身后，黑子和疤脸并排走。医院门口，就一辆黑色轿车缓缓的停到门口，开车的就是下午那伙人其中一个，穿着黑西服黑衬衣。
黑色轿车开到一个别墅区，小区里都是一排一排的4层别墅。车停在其中一栋后门车库。疤脸，黑子，欧豪下来，车子就开走了。车库外还停着4、5辆跟刚才那个一样的黑色的轿车。疤脸下车后，在车库门口跟另外几个黑衬衣黑西服的打招呼抽烟，没往里走。
黑子带着欧豪从车库进入了别墅一层的客厅，换了拖鞋，刚往里走欧豪就闻到一股从来没闻过的木质香气，说不上来的沁心舒服，欧豪不由的又深深吸了两次，觉得脑门上一直跳的青筋都平复了。
他们进了客厅，对面才是正门，大门两侧是落地的大窗户，飘着轻质的白色纱帘，透过落地窗户能看到正门外面的小院子里满满的格桑花，。
客厅中是毫无曲线的两个深棕色木质沙发，摆着棕色厚坐垫。沙发中间还有一个很矮的木质小桌，两个长方的木质茶几拼在一起，其中一个茶几上面满满的都是欧豪不认识的杯杯碗碗。沙发旁边是两个方方正正的木墩，上面也是棕色的棉质垫子。靠窗是两把木质的椅子，两个椅子中间是正方形小桌。
欧豪看着这些中式家具，和窗户上的白色纱帘，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金色，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古装电影。
黑子带着欧豪来到二楼饭厅，饭厅一边是木质格栅，光线隐隐约约穿透进来。欧豪在餐桌旁边坐下，就觉得这个椅子好大好咯屁股。
欧豪就问：“你们家椅子怎么这么硬啊。”
黑子说：“你懂什么，这可是紫檀的圈椅。”
欧豪摇摇头：“什么圈不圈的，这靠背也靠不上，真难受。”
黑子不理他，进厨房拉开冰箱问：“小孩，你喝什么？”
欧豪说：“随便。”
黑子拿了一个红色罐装饮料给欧豪看，问他：“可乐？”
欧豪说：“我从不喝可乐。”
黑子放回去，又拿出一个橙色的塑料瓶问：“果粒橙。”
欧豪说：“太甜。”
黑子不耐烦的又放回去，没关冰箱门，自己走回餐桌坐下，跟欧豪说：“你自己去拿。”
欧豪走到冰箱看了看花花绿绿的饮料瓶子，看到一个黑色金属小罐装的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黑子：“黑咖啡。”
欧豪就把这罐黑咖啡拿了出来。坐下喝了一口说：“没喝过，这个味真有意思。”
黑子看看他：“这么难喝的东西，我们家只有我爸喝这个。”
两个小孩在餐桌上喝饮料，黑子看着欧豪打着夹板的手，脸胳膊都有些肿了起来，问：“疼不疼？”
欧豪说：“不疼，刚才打麻药了。”
黑子说：“你下手可真狠。”
欧豪说：“要是不这样，刚才咱俩肯定得吃亏啊。”
黑子笑了说：“你这叫杀敌一千自伤八百，你这也没占到便宜啊？”
欧豪也傻乐道：“真想洗个冷水澡，痛快一下。”
黑子这次注意他弄脏的还撕坏了的校服说：“你到地下室车库旁边那个卫生间洗澡去吧。”
欧豪起身要去地下室，黑子问：“你一只手这样行不行？”
欧豪说：“没事儿。”
黑子说：“等着。”又转身喊，“张姨，张姨。”
从厨房出来一个女人说：“要什么？”
黑子：“他想去洗个澡。”
张姨说：“那我给他给他找条毛巾去。”张姨又上下打量了欧豪说，“你等下。”转身回厨房拿了一卷保鲜膜出来，给欧豪的右手小臂裹了好几层。然后说，“脱得下来T恤吗？”
欧豪说：“没问题。”
张姨：“你脱一下我看看。”
欧豪用左手前前后后拽着T恤比划，这时一动一使劲才觉得整个身子怎么都巨疼无比，又跟自己T恤搏斗一会儿还是脱不下来。
张姨拿来剪子，把欧豪T恤剪掉，要帮欧豪解开牛仔裤的扣子，欧豪羞的一躲，说：“裤子我自己可以，我自己可以。”
张姨一乐：“我都能当你妈了。还不好意思了。我先给你拿几件小少爷的T恤牛仔裤。水龙头往左是热水。里面洗头洗澡的都有。”说完转身上楼。
欧豪看着黑子乐了：“她管你叫小少爷？”
黑子扭回身，不理他。
欧豪乐着，去地下室的卫生间洗澡，开了热水冲了一会觉得有点闷得慌，还是开了冷水洗，架子上高高低低摆着一些外文的洗浴用品，欧豪也不知道都是什么，挤了一个高瓶子的觉得是洗发水，胡乱抹到头上，奇香。拿香皂打了一遍身上。
张姨拿了一件领子很大的T恤，喝一身运动服，还拿了一条毛巾放到卫生间的门口。
欧豪套上T恤领子都到胸口了，又穿上张姨拿来的有些松垮的运动服，湿漉漉还有些滴水的头发，黑子看着他一愣。从来没发现欧豪这么精神。
张姨也看了看说：“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呐！”张姨边夸着，让欧豪坐下，一边给他拆胳膊上的保鲜膜，又拿起毛巾给欧豪擦右臂。
这时从楼梯走下来一个穿着一身中式布衣布裤，体格很壮实的中年男人，手里拿着雪茄，梳着大背头，皮肤微黑，长得跟黑子像极了，应该说黑子跟他长得像极了。笑容满面的看着小哥俩说：“黑子，你又闯祸了吧？”
黑子看见他，似乎有些害怕，没有了平时在欧豪面前飞扬跋扈的劲头，小声跟欧豪说：“这是我爸。”
欧豪赶忙站起来：“叔叔好。”
黑子父亲，黑云龙笑眯眯的说：“不用客气，坐吧，坐吧，一会儿咱们出去吃饭。”说着径直又下了一层，在车库后门跟疤脸聊天。
车库外面的车和那些黑衬衣黑西服的小伙子都不知道去哪儿了，疤脸独自抽着烟。看见黑云龙下来，把烟掐了，点头道：“龙老板。”
黑云龙双手插着裤兜，看着对面墙边的格桑花说：“你带去的人没动手吧？”
疤脸：“没有，我们到哪就吓跑一个，其他三个打欧豪的一人给了一嘴巴。”
黑云龙：“被打伤的孩子，怎么样？”
疤脸：“没事，缓两天就好。”
黑云龙：“看样子送黑子出国得提前了，本想让他上完高中，再在国内还不一定惹什么大祸出来。”
疤脸：“嗯，他没怎么动手。那个叫欧豪的孩子手可够黑的。”
黑云龙：“这个叫欧豪的孩子，是黑子的好朋友？”
疤脸：“嗯，小学就一个学校。挺黑子说是很小就父母离异，跟着父亲，父亲是开大货的，一天到晚不在家。这孩子一天三顿饭都没着落。”
黑云龙点点头说：“既然是黑子好朋友，以后常叫他来家里吃饭。”
疤脸说：“你跟儿子的交流也太少了，知道的事儿还没我多。”
黑云龙说：“没办法，我们爷俩犯冲，两句话就呛起来。”
疤脸说：“得了，吃饭去吧，这都九点了，俩孩子估计都饿坏了。”
疤脸上楼叫俩孩子下来，他开车，黑云龙坐副驾驶，让俩孩子坐后排。
黑色轿车子刚出小区，后面就又跟上来两辆黑色轿车。三个车开到饭馆，欧豪从第一辆车上下来，后面一辆车下来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女人，其他都是黑衬衫黑西服的小伙子。欧豪跟在黑子旁边就问：“张姨也来了？”
黑子说：“嗯，我们出门吃饭都让她跟我们一起的。我还没出生张姨就在我家照顾我爸。好多年了。”
欧豪又回头认真的看了几眼，和刚才在家穿的衣服不同，是很正式的套装。欧豪心里想，长得好漂亮啊，像我妈妈，只是有一些说不上来又不太一样。
正想着大家就都已经走进饭店，欧豪从来没见过这么金碧辉煌的饭馆。巨大的包间，欧豪目不暇接的看着屋子里的装饰、家具、餐具，每一样东西都发着光。
欧豪心想，这包间，比我家还大。
大家入座，黑云龙左手是疤脸，右手是黑子，欧豪进了屋子就一直站着没有坐下。
黑云龙看着欧豪点了点头，指黑子旁边的位置说：“欧豪，你坐那。”欧豪这才坐下。张姨这时也进来了，坐在了黑云龙的对面。
欧豪看着面前一摞摞一件件纯白的瓷器，大中小的托盘，茶杯，碗，勺子。都是纯白的，拿在手里轻极了，白的刺眼，像能透过光。高脚杯大、中、小三个、直身的玻璃啤酒杯。
欧豪心想，这都是给一个人用的？我家都没有这么多杯子。
陆续有几个黑西服黑衬衣的进来，在隔壁小圆桌落座，这个能做十二人的大圆桌就他们五个人。
黑云龙说：“我还没正式给欧豪介绍一下呢。”指了指疤脸说，“叫三叔就行。别看他脸上大疤吓人，其实一点都不厉害。一天到晚婆婆妈妈的。”
疤脸斜着嘴笑了一下，这大半天欧豪还是头一次见疤脸有了表情。欧豪觉得疤脸乐起来脸上那条疤带着两边的缝针的疤痕，狰狞扭曲，整张脸更难看更吓人了。
欧豪站起来说：“三叔好。”
黑云龙点点头说：“以后你就是是黑子的弟弟，我认你个干儿子，咱们就是一家人。”
欧豪愣了，不知道说什么。
黑云龙看着欧豪说：“不乐意？”
欧豪说：“我……我家里穷。”其实欧豪想表达他高攀不上，人家住的别墅，有随从，出入都开车。欧豪自己挤个公交还想着怎么能逃票呢。但是欧豪脑子里并没有“高攀”这个词。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，就低着头看手。
黑云龙心里倒是更喜欢这孩子了。
黑云龙说：“小子，就冲你今天下午帮了黑子，你就是黑子的亲弟兄。”
疤脸在一旁说：“欧豪！”又使了个眼色，“敬酒啊！叫干爹！抬举你呢！”
欧豪不懂“抬举”什么意思，他不知道黑云龙是谁，也不知道认了这个干爹意味着什么，也不明白为什么打了一架没挨训还似乎得到表扬。看着一桌子高高低低的杯子也不知道要端哪个杯子，脑子飞快转的是自己听的评书里那些拜把子，认义父的情节，想到这，唰的一下子走过来，还把黑子吓了一跳。
欧豪走到黑云龙身旁，黑云龙转过来身子看着他，心里也想这孩子要干嘛。
欧豪咣叽就跪下了，嘴上说：“干爹在上，受干儿一拜。”
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这行为，把黑云龙和疤脸逗的哈哈大笑。连对面张姨都掩着嘴乐了。
黑云龙伸手把欧豪拉了起来大笑着说：“哈哈哈哈哈！好！好儿子！懂事！以后我家就是你家。”又看着张姨说，“以后欧豪来吃来住，都随他，楼上给他收拾一间卧室。”张姨在黑云龙对面的座位，看着爷俩微笑的点头。
黑云龙说完又给张姨使了个眼色，张姨从座位上走过来，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来，递给黑云龙。黑云龙拿在手里捏了捏，又上下晃晃红包，张姨又拿出一个。
黑云龙把手里两个红包递给欧豪说：“没想到的缘分，手头没别的，这个你拿着。”
欧豪站在那里不敢接，疤脸一旁说：“干爹给的，收了！”
张姨也说：“快收了红包，坐回去吃饭了，饿坏了吧。”
欧豪接过红包，握在手里沉甸甸两包，心中惊恐，坐了回来。
这时黑子探过身子笑他说：“你刚才干嘛磕头啊？！”
欧豪也一脸尴尬，满脸涨的通红的说：“评书里不都是这么讲的吗？”
黑云龙听见，又乐了。整顿饭他一直观察着欧豪，饭桌上话里话外的了解着欧豪的家庭情况，心里对欧豪这孩子十分满意。
黑云龙看着欧豪说：“我家黑子也快初中毕业了，周末我们打算去躺西郊，你也一起来。”
欧豪扭头问黑子说：“我也去？”
黑子点头说：“嗯，你也来吧。”
欧豪点点头说：“那我几点，上哪儿找干爹？”
黑云龙一直是笑眯眯的说：“你早上七点你在家等，你三叔去接你。”
欧豪说：“干爹知道我住哪儿？”
疤脸搭话说：“哈哈哈，这个一亩三分地里，还没有龙老板不知道的事！”
欧豪眼睛里充满的憧憬，自己用左手拿着勺子狼吞虎咽的吃了整顿饭。
（文中图片提供：悦颜影像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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